尼昂

尼昂的哨声

体育场巨大的喧嚣如潮水般退去，世界在那一刻只剩下心跳。罚球线前，他俯身，指尖触到粗砺的皮质地面。这不是他第一次站在这里，但每一次，都像第一次。汗水沿着额角滑落，坠入地板的微尘里。

他想起尼昂。那个在青训营里总是最早到、最晚走的瘦高个儿。尼昂说过，真正的压力不是万人的呼喊，而是寂静中你自己呼吸的回响。此刻，他懂了。篮筐在十米外，却像隔着一片海。他运球三次，节奏是尼昂教的：两快一慢，像心跳的间隙。

吸气。举臂。出手。

橘色的球体在空中划出漫长的弧线，时间被拉长成透明的琥珀。他忽然想起另一个尼昂——不是队友，是那个在战火中写下“体育是战争年代的诗歌”的法国作家。多么奇妙的交织，两个截然不同的“尼昂”，在此刻的寂静中，一同凝视着这颗旋转的球。

球网发出“唰”的一声轻响，清透得像穿过林间的风。

寂静瞬间被欢呼的巨浪击碎。他被淹没在涌来的队友之中。但在喧嚣的顶点，他反而听见了更深邃的寂静——那是尼昂所说的，属于胜利者独自返航时的海。比赛结束了，但某种东西刚刚开始。他望向空中的记分牌，数字在跳动，而他知道，有些东西一旦被举起，就再也不会真正放下。就像那个在战火中书写体育的人所相信的：在这充满界限的世界，我们总需要一些东西，替我们触碰到天空。